风华引 之二（二）

推门进去，正殿里两个少女朝东而坐。一个着鹅黄色紫云成祥纱衣，朴素清绝、秀华婉转，一个穿湘妃色百鸟朝凤缂裙，丹芳浓郁、馥雅翩跹。那坐右侧主位的女子脂粉匪浓，只额间一点娇梨，眉如远山，秀鼻纤长。

只见她看看飔然，又看看身边，不露齿而笑。“这世间原来真有一模一样的两个美人。”

这朴素的一个竟是六宫之主皇后，飔然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皇后温声道，免礼。她接着又拜德妃，后者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大亲热。

皇后没显出奇怪，却替德妃打着圆场，“听德妃说，你们两人居住的远，又多年未见，难免生疏。”

飔然似笑非笑，“居住的不远。多年未见，倒是真的。”程府中，她的后院，绮韵的东暖阁，真的不远。绮韵依旧板着脸，表示与她无话可讲，然她既然千方百计的来了，就没打算知难而退。于是挤出一个贤淑的笑脸，“听闻姐姐为圣上添子，自觉可喜可贺。念姐姐身子柔弱，生怕她月子里有个不适，又好性子，不愿劳烦圣上与娘娘，于是求着来探，只想稍微照顾姐姐，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皇后听了，赞许道：“难得你们姐妹情深，哪有见怪的道理。”她轻拍德妃的手，“妹妹，还不快叫乳母抱晟儿来，你妹妹还没见过小外甥呢。”

一番接触下来，飔然叹这皇后实在出挑，美貌脱俗，品性怡人，身为高贵却丝毫没有皇家架子。正是这不自矜的高雅，才最显高雅。只有这等女子，才配立在宣铎身边。后宫有她为主，其余嫔妃不如自囚冷宫，自免面圣的好。可既然有这等妙妻，宣铎又怎会宠上程绮韵？

正想着，乳母就将刚满月的婴孩抱来了。绮韵见到儿子，总算柔和了些。龙晟醒着，不哭不闹，只瞪了一双浑圆的大眼，无神的望向天空。小鼻子微皱了皱，好像嗅到了与母亲不同的香气。眼神顺着瞅见飔然，小婴儿停住目光，细细打量。

皇后问道，“晟儿这几日怎样？”

绮韵轻声答，“有陛下和娘娘洪福保佑，自然是大好的。”

飔然走近了瞧，觉得这孩子并没有什么成龙之姿，瘦小羸弱，眼大无神。安静，安静的过分。少顷，可能被她不善的目光刺到，婴孩忽然大声的咳嗽起来。

绮韵吓了一跳，忙接过儿子。“这、这是怎么了？”

皇后也晴面转阴，颦了秀眉。乳母跪地请罪，她却无暇听，急问道，“怎么晟儿在咳嗽？乳母，乳母！”

“有、有几日了。”乳母八魂去了七魄，垂着头，声音细的像蚊子。

绮韵花容失色，“咳嗽了几日，你怎么不报？”

乳母委屈不已，“娘娘恕罪，咳嗽这是第一回，先前并没有。可三日前，奴婢分明向德妃娘娘报了皇子脸色潮红，精气神儿也不如前几日好。”

“怎么不宣御医来瞧？”皇后发怒。

“德妃娘娘说不打紧，说她幼时也这么着过，养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