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引 醉酒（三）

妈妈见那张脸冷的要结出冰来，有些怕了，凑过来辩解，“瑶儿啊，妈妈只想帮你一把，世间哪有男人再好过你这金龟婿，不如就从了他……”

程飔然冷笑，“不指望你看出那金玉表底下的黑污心！”她翻身下床，“再不劳妈妈照顾了，这就出去！”

颦儿妈妈见她这是要离开娇梨院，呜呼悲哉，一面指天誓日的说再不敢犯，一面唤小丫子们都过来给瑶姬姑娘跪下磕头。如是求了一番饶，终于作罢。

路丞相在娇梨院过了一夜的事，很快成为上至贵族皇亲下至黎民百姓的谈资。几天之后，路人皆知，这皇帝的左膀右臂、天下第一重臣，成了盛京城名妓的金龟婿。

路相清名尽毁，终于让程飔然心愿得偿。

宣铎觉得此事很奇。知己二十余年，他对路征之人品性格是有判断的。装的也好，真的也好，子辰是天底下第一冷心寡欲之人，从不见他寄情任何人，因此硬迫他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来龙去脉，这皇帝点点头，神色肃穆。

“早点娶回家是正经。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都很急。”

路征早知宣铎之所以问，就是为了打趣他。只要不耽误正事，臣下的风流韵事宣铎从不介意。而至于飔然所牵动的政事，以他君臣二人的默契，完全不值担心。

早点娶回家……

这无稽的话不提，他是要再去娇梨院的。上回的会面横生枝节被打断，他与她没说几句话。账簿的事还悬而未决。

抵达曳烟阁时，那门掩了一条缝。路征隔门听见飔然在与人说话，对方是个男子，当即拢紧了眉头。推门进去，又分明无人，只她一个，清清爽爽的对窗坐着，正拨弄棋子儿。

程飔然身子不动，扭脖回看他，小嘴嘟着，意兴阑珊。一头如云黑发披在肩头，这次连丝带也没系。

真是越来越懒，知道他会来，也不打扮打扮。

他想，她每次醒来都不记得醉时说了什么。这可怎么好？

程飔然头又扭了回去，只给路征一轮不甚欢迎的背影。“不巧的很，我今日有约了。路大人请回吧。”

路征兀自走到她面前，施施坐下，似是要强迫她看着他。“我还以为瑶姬姑娘只见金龟婿，旁的皆不入法眼。”

程飔然收了这话，冷笑一声。“我如今转变了，——有钱的，也可来见；有才的，也可来见；长得俊的，尽管来见。”眼底流转，送他两泓秋波，“说来，路大人倒也够格。”

他被她的秋波融住，有些动情。

见勾引成功，她脸变得很快，阴了笑脸，起身走开，辱骂小顺儿，责其引错人上来。顺儿哭着跑走，不久，耷拉个脑袋，身后带着的年青人，不是岳寅宇是谁。路征愣住，面色不悦。这人不该在去冲州的路上么？

眼角瞥见程飔然眯起的狐狸眼，分明是故意找个人来，想要他吃味。

也太小看他了。

路征道，“既然程姑娘有约，在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