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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三十六章 无量寿,无量光

作者:情何以甚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03 12:40:59 来源:笔趣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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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最大的胜利是什么呢?

战功不可数,政绩不可量。

最艰难的路径,应当是在姬凤洲的注视下异军突起,魁于东境。

最辉煌的大胜或许是当年阵斩姒元……那位大道孤行之夏君。

可是回想起来最深刻的欢喜,却是尚在疆场的那一天,一身的血腥未散尽,听到了女儿降生的消息。

那时候他相信自己不止赢得了天下。

作为君王赢得疆土,作为父亲赢得家人。

一生无憾矣,终能遂意此生!

生女无忧,他开怀大笑。

那是他与元皇后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一个巨大的和解信号——

这个女儿代表皇帝和皇后的感情仍然深厚,也代表皇帝与圣太子之间,又多了一条剪不断的理由。

所有人都觉得当朝圣君会与当朝圣太子和解。

朝野煊赫的殷家,仍然会聚集在皇帝麾下。已经成型的太子党派,仍然都是皇帝的忠臣。

太子会匍匐在圣君陛前,赞美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胜。圣君也会抚着圣太子的额头,告诫他未来还很长远……从此父慈子孝,政纲相传。

但自此开始的,却是君臣父子之间关系的急剧恶化。

征夏之前,圣君圣太子之间,尚可说只是就事论事,在对外政策上有急有缓,在战争方向上有所分歧。征夏之后,双方在政治方向上就已经完全逆行!

皇帝赢得了霸业,再不容许忤逆。太子却坚持道路,不肯易纲。反倒是在天子格外霸道的时候,显现自己极少示人的刚强。

也是在那时候,朝野才知,那么宽仁温柔的太子殿下,竟然有那么硬的一副脊梁。

太子党羽被一片片的拆解,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一夜之间支离破碎……皇帝几乎是把太子身上的骨头全都敲碎了!

朝野敬仰的圣太子,仍然坚持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

你真的是正确的吗……姜无量?

“倘若今日是父亲要去青石宫杀儿子,我相信无忧也会守在门口。她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制止这场必然会发生的道争——”

姜无量看着面前泛起真心笑容的大齐天子,忽然说不下去,也笑了。

这恼人的胜负欲呵!

其实无忧出生的那一段时间,正是他这个圣太子失势的时间。他没有踏上父皇给他留下的台阶,自然就只能滚落丹陛。

但那时候的东宫始终晴日朗照,他尽他的能力,不让妹妹受一点风雨。

直到无忧五岁那年,父子终于走到不可调和的那一步,他捏了捏无忧的小脸,说自己就要远行。

远行不过是从宫城的这一边,搬到宫城的那一边。

不过是间隔几堵冷落的墙,一扇沉默的门。

但从此是天各一方,本该永不相见。

可究竟是因为什么没有死去呢?

是因为皇帝心软,爱惜长子,只废不杀。

还是因为身陷死局,冒死跃迁,已得无量之寿……天威虽重,终究投鼠忌器,恐怕动摇国本?

或许都有吧。

但望海台已经建在了枯荣院旧址上,东海之勋,日夜碾磨枯荣之德。岁月如刀,他再不起身,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些人。

那些所谓的“太子党羽”,那些禅修,那些对于国家未来有所展望的人,那些只是单纯的为了和平理想,为了极乐理念而奋斗的人……

虽有时光漏断于檐前,又被青石磋磨着志气,不敢忘也。

在这紫极殿旁边,在这见证了齐国威严,也描述了当朝天子的东华阁……两个争龙夺鼎的人,明明已拳掌对轰,剑拔弩张,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父子两人有多久没有这样相视而笑?

久远到……像是从来没有。

笑着笑着,笑容散去了。

像是微风皱面的一池春水,终会因为风的离去而平静。

变得清澈,变得冷冽。

姜无忧会一直待在青石宫的幻觉里,直到这漫长的一夜最终过去。

东华阁里对峙的父与子,君与臣,中间再没有阻碍了。

没有人会提着战戟站在他们中间,说今日以我为门槛。

没有人会握着他们的手,说你们是父子,没有解不开的结——

解不开的结,是存在的。

姜无量怔然看着前方,仿佛看到一位母亲的泪,在冷宫殿上,点滴到天明。

“同朕道争?!”

“锁在宫中潜修几十年,你也是有资格说这话了。”

皇帝的声音如雷霆行于九天之上:“你姜无量何道益于天下,胆敢与朕言路?”

他的拳头往前推。

东华阁内骤暗几分!

仿佛他的拳头驱逐了光明。

而真切的在这暖殿穹顶,垂下绛紫色的龙须般的幔帐。像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神龙,在人间偶露鳞爪。

神龙不可见。

于是天子不可近。

姜无量一步就已经抵达的皇帝身前的位置,这时候空空荡荡——绝对意义上的空。

此处的一切禅意真意,理想光明,都被毫不留情地驱逐了。

姜无量遂被轰飞。

本已撑天的身形就此倒飞过长案,而后更远,空旷殿堂似乎成了迢迢银汉。

银汉相隔,是永不允许再靠近的距离。

这一刻的皇帝身上,不再体现半点人性的柔软。

他无比的冷漠,绝对的高上。

掌托无限的姜无量,竟被一拳轰到了殿门上。

他在视觉意义上,干瘪得像是一页纸。

铛!

姜无量着青衫的身形,如一张挂画,贴合了紧闭的殿门。发出悠长的、老僧敲钟般的响。

今夜的东华阁是死寂的。

喧嚣的临淄城,并不向这里透出半点声响。

太暗了。

皇帝的眼睛都沉进阴影里,其间的意义变得晦涩,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皇帝的儿子是两幅画。

一副石刻的屏风,众生的图卷。一副铜门的挂画……佛的刻像。

“父亲!”

挂在门上的姜无量,垂首说。

“父皇!”

齐国的废太子,像是悬挂在铜门上示众的囚犯,慢慢抬起头来:“大齐天子!”

他连唤三声,一声比一声重。

于是东华阁里有了声音。

他在厚重的铜铸的大门上,轻轻一抬他的手,发出清晰的“咔咔”的响。

自这铜门上拔出自己,如同拔出泥淖,挣出苦海——其身周竟然泛起一周神鬼泣拜的虚影。

不是游走人间的神与鬼,不属于修行道途的分支。而是先天之神,后土之鬼,是天地法则的一种体现。

仓颉造字天地哭,世尊成道神鬼拜,这是一种伟大意蕴的彰显。

姜无量从铜门上落下来,留下一道深嵌的人形。人已走了,人形还在东华阁紧闭的大门上熠熠生辉。

当这位废太子门前站定,于大殿的尽头再次仰看天子。

他身后的那扇铜门,竟然发出裂帛之声——这声音清楚得如同丝绸之裂,但给人沉甸甸的感觉,仿佛天幕被撕开。

厚重的铜门整个揭下来一层,仿佛真个揭下一张挂画。唯独是嵌在铜门上的人形,不复姜无量贴上去那样大张其手,而是已经双掌合十,礼敬南无。

刹那宝光生。

黄铜璨金,俨然已是一张鎏金的佛陀挂像。

把它挂到现世任何一个寺庙里去供奉,都不违和,都能接纳香火,而它实质上只是姜无量的一个背影……

近乎于佛!

漫长的四十四年,是终于放下国事,无时无刻的修行。

天生的佛子已不止于佛子。封门锁院的青石宫,像是佛陀成道的坐莲——

此刻它在临淄上空绽放,如月亦如莲。

拦在月下的道武天尊,倒更像是月莲的护法神灵。它真实存在,可如此虚幻。

东华阁中的姜无量,就在这样鎏金的佛陀挂像前,静合其掌,竖于身前。

嗡~!

不知何来低沉的回响,东华阁的紫微中天旗,已经绷直如旗枪。

“儿臣并不以为,儿臣走的不是正路。”

“无忧说她在意她五岁时的心情,她是对的。”

“您说君心是天下之心,您是对的。”

“但您错过吗?”

“这世上正确的人有很多,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正确。但能够允许错误的人,并没有几个。因为正确是自己的,错误是他人的——你我之分,无处不在。天下之隔,在于天下。”

“我姜无量要让正确的事情都发生,让错误的事情也有容身之地。让诸天没有痛苦,让世间极乐,一至于永恒!”

此刻他说话如洪钟,抬步似登天。

他和天子之间的距离,明明已经被那一拳轰出了天堑,他的步子却在缩短这一切,倏而近矣又近矣,步步生莲,以莲补天。

最后是一片莲海,铺满了东华阁。

“太空,太大,太虚假!”

皇帝只用目光,就划断了莲海的蔓延:“你尚不如安乐伯。至少他在亡国之际,还知道去掘祸水。在亡国之后,明白第一步该去贪欢。你只能抱着虚捧的日月,整夜的幻想,看来青石宫的高墙,并不能阻隔虚妄。你心里的野草,比青石宫更荒凉。”

姜无量在莲上走:“因为它看起来不可能实现,所以才显得空,显得假。”

“但是父皇——”

“在齐国挑战您,在这片您已经建立至高威望的土地上,成为超越您的君王,应当也被视为不可能的事情!而我将做到。”

“安乐伯的确有具体的步骤,我只是站在您面前。但仅仅站在您面前,就已经是弟弟妹妹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了,不是吗?”

“无论文治武功,您都已经知道我能做到。”

“开疆拓土,并神陆,匡诸天,这些都是因循旧迹的事情,儿臣不会做得差了。”

“可是父皇——”

“真正的宏图大业是什么?”

“唯有一个从未实现的世界,一种从未诞生的想象,才是儿臣应该奋斗的事情!”

莲花一朵朵开了!

再看姜无量身后的铜版挂画,此刻辉辉灿灿,金华明朗。

有天女相,天龙相,阿修罗,夜叉众生……

那只是一张铜版挂画吗?

分明一个黄金世界,一个伟大篇章。

“佛”的真意,“西天”的雏形!

一个世界正在诞生。

“父皇!”

“母亲哭死在冷宫,您真的无动于衷吗?无弃带着寒毒离开紫极殿,您真的没有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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