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仙 正文 第一章 青云路远，仙踪难觅

天正行省西北部出云县沈家村来了一个外地人，据说是赵大娘上山采药时捡回来的。当日已是傍晚时分，赵大娘牵着一匹瘦马，驮着一个青年回了村子。这对于本就很小的沈家村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稀奇。看热闹的一多，各种闲言碎语自然也就纷沓而至，有人说赵老婆子为自己捡回来一个儿子，也有人说是准备做她的孙女婿。更有恶毒者说是赵老婆子春心萌动，为自己捡了一个男人回来。

方正此时坐在沈家村东边一个破落的小院子中，手中拿着一把柴刀正在劈柴，旁边有一个约么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帮他递木头，明亮的大眼睛中带着几分明显的好奇偷偷的瞧着眼前的方正。偶尔碰到他的目光立刻脸色泛红。方正看的有些好笑，这般年龄倒是跟他以前所教过的那些孩子差不多大小。

方正今天早晨才醒过来，照着小丫头的说法方正被奶奶捡回来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还是她采来的草药才将方正救活的。方正听完这话微微的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而旁边看着的赵大娘也是满脸慈爱的笑容。

没有过多的生疏感，方正觉得很舒心，从醒来到这里就觉得好似回了自己的家一样，尽管他也不曾有过一个真正的家。但这却毫不影响他此刻对这里的定义和心情。

赵大娘年事已高，只是为了生活和眼前的小丫头，只能靠着平日里上山采些草药维持生计。正是那日采药的途中发现方正昏迷在离村子约十里外的野狗坡上，旁边立着一匹瘦马。赵大娘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却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她从来不怕死人，对她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儿女一个一个死在她的面前。而且她更是一个善良的人，活了大半辈子甚至未曾跟别人红过面皮。只是这老天爷却似是见不得这般良善老人过的好，家国战乱，儿女更是一个个的死在逃荒的路上。她自己带着仅存的孙女逃到了这里却依然要受人欺负和排挤。不过这些苦难从来都未曾动摇过她的善良，在看到方正的那一刻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查看，在发现方正活着之后用尽办法将其弄上了马背驼了回来。

方正又在感慨，都说造化弄人，命运这东西难道也喜欢恶作剧不成，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就是昏迷着被救，如今却又一次上演这样的剧情。区别只是上一次自己完全不明所以，而这一次自己确实饿昏的。

不错，方正正是饿昏的。自从那晚回到客栈理清了思绪，做好打算前往青云一行之后方正第二天就开始做了一些准备。在客栈里分别的时候张猛一个糙汉子还流了几滴泪水，惹得方正也眼睛红了半天。也就没有再拒绝张猛塞给他的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作为一个资深的“驴友”方正当然有着丰富的经验。代步工具“一匹瘦马”，按照地球的说法就是“百公里油耗一捆青草，经济环保。”为那个化成了灰灰的“仙人”买了一口装骨灰的小木箱，再带上一个大水壶，一口铁锅，十斤米面，半个月的干粮，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就是方正全部的家当了。这个世界可不会有什么轻装旅行的可能，至少吃饭就是最大的问题。经此一去，千山万水，官道还好，总会有个落脚处，就怕到了那穷山恶水之地，没个完全的准备就不是游历而是送命了。准备好这些之后他还跑去买了几本书准备在路上解闷。却不想理想和现实终是有着太大的差距。

做好准备之后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不清楚路，不负责任的黑衣汉子只说了一个地名就一命归西了，方正就连青云山在那个方向都不清楚。不过这倒也难不倒他，文就是了，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想的太过简单，整个宾县县城几乎没有人听说过什么青云山天心派，最后还是从一个行脚的商旅处得来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天心派没听过，不过青云山应该是在西北边。这是那位商旅的原话，而且还是道听途说的，据他自己吹嘘行商二十多年走遍了天南海北，这青云山自己之所以只是听说过就只有一个原因——遥不可及！

如今在方正看来事实也许相去不远，至少从自己出了宾县一路向着西北而行，如今已经走过了两千多里也只是遇到了第二个听说过青云山的人，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唯一的收获就是证明这方向至少是走对了，老者的信息依然是西北，只是这个西北要西多远，要北到哪他也不清楚。

如今自方正离开宾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最初的十多日尚算顺利，途中人烟稠密，他马不停蹄赶了一千贰佰多里路。那时路上人烟渐少，到后来的十多日几乎终日难见一个人影。偶尔遇见一个村落也是人丁稀少，他只能做些简单的补给之后继续上路。风餐露宿就是他一路上最真实的写照，加上时值深秋，有太多的夜晚只能守着篝火靠着老马一夜不眠的坐到天亮。不过方正却从来不曾后悔，甚至不曾沮丧。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这样的日子虽说幸苦却也不曾遇到多大风险，直到有一天傍晚他在一片山林中遇到几只饿狼，这对于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落荒而逃，好在老马争气，不曾撂了挑子，断断续续整整逃了一夜，到了小丫头口中的野狗坡，人困马乏他便昏了过去。

接下来自然是被赵大娘救了回来。从时间上判断，自己应该在野狗坡躺了至少一个白天的时间。为此他还问过小丫头野狗坡是不是有野狗，在得到小姑娘确定的回答后他只能感慨这次老天爷待他不薄，那么长时间也没被野狗叼了去。同时更加感激赵大娘的救命之恩。只是这如何报恩却又成了一个问题，身上银子倒是尚有不少，可照他对大娘的了解这却不是个什么好方式。好在方正虽是个书生，但自小动手能力就不差，加上在青牛的三年也跟着张奇等猎户学得不少手艺，只是实践的机会较少。如今看着这间破落的小院方正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事情。

劈完手中最后一根木头已是日头高悬，赵大娘今天也未出门，一直在院子左边一间被当做厨房的小茅屋里忙活。此刻却走了出来喊道“小方，别忙活了，和丫丫过来吃饭吧。”

“好嘞”方正嘴里应着，放下手中劈好的柴伙，自然的伸手去牵小丫头，却不想小丫头却如受惊的小路，跳着往后躲去，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方正哑然失笑，看来现代人的这些毛病到现在依然没改过来。对着小丫头做了个鬼脸缓解自己的尴尬，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赵大娘在门口看的乐呵。

两人洗过手之后赵大娘已经将一个小木桌摆到了院子中央，旁边放着两个小木墩子，桌子中央摆着一个不小的粗瓷盆儿，旁边两个碟子中分别装着一碟方正不认识的小咸菜和三个窝头。一股肉香味飘来惹得方正食指大动，似乎那个盆中是什么肉食。、

方正来到桌前，也不见外，先是招呼着小丫头上前，又去喊赵大娘过来。只是赵大娘却言自己已经吃过，让他们两个自己吃来。方正坐下，看着桌上的情景却是心疼不已。桌子中央盆里的确实是肉，鸡肉。就是早上还曾在院子里跑的那只老母鸡。而此刻小丫头正端着一个碗，里面有半碗鸡汤和两个鸡爪正吃的开心。肉香很诱人，方正却拿不动那双筷子。

自从三年前到了青牛之后他也见过了很多人的生活状况，除了清水的李正道家里之外，别家的日子都不算太差，温饱没什么问题，偶尔也有些肉食。而且青牛村民一来很好出村，而来打多以物易物，银钱之类更是几乎家家都有存余，这也是后来他们进县城时张猛带的银钱充足的原因。

而如今看到眼前的情景，方正还是觉得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这样的封建社会，抛开别的因素不谈，生产力跟地球肯定是天差地远。温饱就是横亘在多数人面前的一座大山，青牛因为地理原因，只是一个特例而已。

方正还是拿起了筷子，将盆中的鸡腿夹到小丫头的碗里，小丫头抬头看了看方正，又低头瞅瞅碗里的鸡腿，有些不明所以，懵懂的眼神更让方正心酸。

“哥哥，你不喜欢吃鸡腿吗？”稚嫩的声音清清脆脆。

“不喜欢，哥哥以前一直吃这些，吃腻了。”说着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这次她倒是没有再躲。

“可是奶奶说哥哥刚醒来，身子正虚，需要补补，奶奶炖了鸡肉就是让你吃的，以后再也吃不到鸡蛋了呢。”

方正眼睛微红，别过头不愿让小丫头看见。他是一个感性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最见不得这般场景。此时赵大娘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方，怎么了。”

“没事，大娘，您也过来吧，我们一起吃。”赵大娘还要推辞，方正却已经站了起来走过来挽着她的臂膀将她搀到了桌前。

三人坐到了桌前，方正也未曾表露出内心的情绪，更没有提什么伤感的话题，反而开始讲起了一些有趣的见闻，包括路上的，青牛村的，甚至地球时的趣事。

院子里不时传来方正时断时续的声音和小丫头的欢声笑语被吹散在这微凉的秋风中，似乎带起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