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引 第98章 好合（一）

程飔然还没走出“高中探花”的阴影，守选待官也不过两三日，就迫不及待的嫁了人。

本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算上路征已去世的父母及她早亡的母亲，逝去的长辈竟是四中有三。

还没死的那一个，她不会遵他什么命，路征也因太过了解而不会逆她的意。他们默契十足的，从头到尾没有提起程贮时的名字。她之高堂，只当作是司马先生，再无别人。她的姐妹，可以拿棠儿来充个数，也不致搬出皇妃来贴什么金。

她就这么一个人，干净清爽的，走到他家里去。

但这成亲的典礼，她可不容他蒙混过去。

路征求亲时，怕没想到他这看似雷厉风行、不拘小节的准夫人，作死的研究婚嫁，一折一折的来，什么也不给他省。

先是不依不饶的叫他下通婚书给司马先生，书中如何赞她，她都替他想的好好的——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也不知这十六字妇德真言写的是谁家姑娘，总之，不像他家的。

带着婚书的须是他族内两位一表人才的青年，分为函使和副函使，将彩礼送至飞霜堂。他耐着性子陪她折腾，亲手择了两名同族男儿。她瞧了一眼，说，不成，太丑了，重选。

彩礼与彩礼小厮总算落定，送到。司马先生还真回了答婚书给他，撰写的极为用心，更是逾制多加许多话，谆谆叮嘱他日后不得辜负了飔然。

之后便是选日。路征选了黄道吉日，飔然又出幺蛾子，不准他直接告诉她，硬是叫他再修书一封给司马先生，仍是送至飞霜堂，这才合乎礼法。

飔然玩的开心，路征也就容忍。“若要做全了，还该取你我生辰八字，卜上一卦才是。”

她正挑选礼服缎子，头也不抬，“卜过了。”

“如何？”

“大凶。”

想想也是。

父亲若曾做过位高的官，女儿出嫁便可穿大袖连裳。司马先生曾为太傅，位居一品，这可是再大没有了。飔然迫不及待的搜罗齐了青碧的大袖袍、素纱小衣、蔽膝及掩耳的博鬓，雄纠纠气昂昂的扎了一身，沉的走路都要摇三摇。

自己穿戴讲究不算，连新郎官的衣裳，她也管。路征位列三品，应是着爵弁，青袍橙裳。她嫌难看，想起天朝有“摄盛”这回事，跃跃的想打听有无品级更高的成亲礼服。

作为一国丞相，他的官衔不够满足夫人的需求，想来也真是惭愧。

陪着程飔然发疯的不止他这一国丞相，还有宣铎那一国皇帝。宣铎命陈庭之去翻了先巽帝时许多礼法古制，又命宫里精绣坊的巧手们照了古书里的样子，为路征赶制了一套世间仅此一件的高贵公服。皇后亲自监制，想是一个差错也不会出的。

“婚配乃民生大事。”宣铎洋洋道。“相爱之人就该万事称心的成亲，——人间万事说到底，还不归结于此。”

飔然得了便宜，拍案大赞，“吾皇通透，盛世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