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引 飔然（三）

于是她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死死拉住厨娘衣角。她想挤出几滴眼泪来，这样厨娘说不定会心软。她以前不知道掉眼泪会让别人对她心软，而今天对着司马先生掉眼泪，他便给了她一个名字。

这样的话，说不定眼泪对厨娘也有用。

她松开一只拉厨娘衣角的手，紧紧攥拳，用四根指头的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立刻痛的抽噎起来。

厨娘见她哭的伤心，原本狠硬的脸果然绵软几分，唉了一声。

“谁说不造孽呢……同个娘生的娃儿，命差了这么多。”

程飔然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知大概可以吃到东西了。

兴高采烈的跟在厨娘身后进了膳房，那里却已经有人了，是个容长脸儿尖下巴的丫鬟。程飔然马上认出这是姐姐房里的大丫鬟香寒，暗道不妙。

香寒见她进来，连眼神儿都变了尖的，双手叉腰，镯子碰的叮当直响。“我道怎么一天的晦气，原来是要见你了！”她不分青红皂白骂完，转向厨娘，“小姐这会儿子又饿了，就想起寻晌午时那柿子饼来，我说拿回去了，将我好骂了一顿，叫我快些端去呢。”

厨娘脸色一瞬转白，接着发青，嘴唇蠕动了一忽，眉心忽就蹙紧了。

于是程飔然听到她朝自己吼了起来。

“你说，小姐方才剩了一只的柿子饼，是不是给你这馋猫偷吃了？”

程飔然猛摇头，她才刚回来。而厨娘明明看到了，为什么故意冤枉她？

她为证明自己清白，毫不畏惧的抬头直视厨娘双眼，却见她没看自己，而是惧怕的盯着膳房后门。她这才懂了，指着厨娘道：“是你给你那相好吃了，倒来怨我！”

长工石大每每趁歇工时来与厨娘厮混，她见他偷吃不止一回了，而厨娘对此多是睁一眼闭一眼。

今日却不想绮韵又想要那柿子饼了。

厨娘做贼心虚，手指头颤抖着几乎要戳到飔然的额头上，“你、你胡说！”

程飔然跑到后门边，蹲在门槛边细细察看，果真见了些药丝儿。她捏起来拿给那两个女人看，“石大买了药该直接送到夫人房中去的，夫人的药从来都不在膳房中煎，他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未落，脸颊便挨了重重一记耳光，她只觉脑袋都要被打的飞出去了。

“你这小蹄子，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你——”

香寒马上拉住了厨娘，却不是因为同情程飔然。她亦失控的尖叫，“你管她做什么？小姐那里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呢！”

“我有金银糕！”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登时吸引了那拉扯的两人的注意。

程飔然顺着声音看去，奈何双眼发黑，许久才看清那着了浅碧色衣衫的杏眼女孩——是小丫鬟棠儿。棠儿朝她挤挤眼睛，神气活现的走到香寒面前，手中是一碟金黄银白的糕点。

“小姐上回念了好久的金银糕哪，香寒姐姐只拿这个去，小姐便不会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