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情 17

第017章挡风玻璃后的玫瑰

一辆银白色的轿车，轻快地行驶在这座城市洁净的马路上。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隐约可见驾驶台上嫩黄的香水瓶旁，红灼灼绽放着一朵玫瑰。

王一虎开着车，到火车站接度假回来的廉华歆，这是他跟她约好了的。一大早，王一虎便驱车进了汽车美容店，又去迎春花市，精心挑选了一枝硕大而含苞乍放的玫瑰，剪去了长长的花茎，将花儿恰到好处地固定在驾驶台上。这是寄托了他浓郁情感的一个手信。廉华歆是请了老家表嫂做保姆，一道回来的，他不能手捧大束红玫瑰迎接她，像一对明目张胆的恋人那样。而一朵新鲜的红玫瑰，低调、别致，你可以理解为它正为爱情开着，也可以视作驾车者个人的喜好。王一虎为自己的设计颇感自得：廉华歆坐过他的车，是从来没见过他车载玫瑰的，今次见了，一定心领神会，喜不自禁。

廉华歆和保姆携着大包小包出了站台。广场一侧，王一虎站在他的轿车旁等候。广场及其周围不让停放，他不能离开他的车。果不出所料，廉华歆笑悠悠来到王一虎跟前，瞥到那枝美艳的玫瑰花，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红晕。他早就在意着她这一瞥，看到她脸上溜走的羞红，心里美滋滋的。

廉华歆对保姆说，这位是王先生，同行，也是老乡哩。她是让保姆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正常不过。

王一虎配合得天衣无缝，故意问你老公和女儿没有回来吗？廉华歆说他们还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我是赶回来上班的。两人又当着保姆的面，说了谢谢啊辛苦了不客气啊等等客套话。

保姆何曾料想他们之间有事!在车后排落了座，一会儿，居然打起了瞌睡。看来他们这一路，确实辛苦得可以。

廉华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虽显疲倦，但精神颇好。她笑容洋溢，不时扭头看一眼专心驾车的他，还用手轻轻抚摸了那朵玫瑰花。王一虎眼角余光瞥那被她抚摸过的玫瑰，竟觉得花儿长了精神似的，愈发娇艳和妩媚，不觉蠢蠢欲动，要松了方向盘上的一只手，去拉她的手。廉华歆警觉地扫了后座一眼，看到保姆歪头闭眼，已然睡着，不敢大意，悄悄打回他伸过来的手，小声说“猴急”！然后握了自家双手放于小腹，大声夸赞还是南方暖和，说老家干冷干冷，涂了唇膏都不顶用的。

王一虎心里快活，嘴角始终漾着坏笑。他开着车，也不接她的话。他现在不需要当着保姆的面，跟廉华歆扯唠。两人四天前才在廉华歆老家所在的城市分手，他正是从那里踏上火车，先行回到了他们工作的城市。

王一虎是在接到廉华歆深夜那通电话后，于第三天收拾行囊，从老家启程的。他原可以在老家多呆几天，但急着同廉华歆见面，便先到了百公里外的她的老家。

廉华歆的老家是座古城，城内有一座规模宏伟、藏品丰富的博物馆，刚好就在廉家附近。廉华歆南下前，曾在馆里做过讲解员。她让王一虎把行囊放在她家里，两人去逛博物馆。他马上就说goodidea，却不肯上她家楼上，说不愿碰见她老公和孩子，也不想遇见她父母。她说不碍事的，他们都上街了。

王一虎跟她上了楼，将东西放进她的闺房――他匆匆打量了这套有屋无厅的三居室老房子，相当逼仄；而她的闺房更小，仅能容一床一桌而已，却仍是她婚后喜欢独居的小窝，那晚他们用手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卿卿我我，就是她独卧小床进行的。他听了她的述说，顺手摸了床单一把，调侃地说我摸摸干了没有。廉华歆羞恼地抓了他裆部一把，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怎么那么会撩人呀。王一虎性起，就要把她往床上压，被她一把推开，两人匆匆下了楼。

博物馆节后刚开放，尚无游人。上起石器时代，下迄民国期间，旧物丰富，罗列整齐，馆堂里氛围静谧肃穆。廉华歆引着王一虎，沿玻璃陈列柜，如数家珍般给他介绍文物的来龙去脉、历史故事。王一虎跟随她纡徐绵密的解说，涵泳在历史长河里，十分享受，也很佩服和感动她的专业和认真。

他拉着她的手，两人就像一对热恋的少男少女一样走着。逛完了文物，他们并坐在大屏风后面的条凳上歇脚。王一虎由衷地说：“你的声音真好听！”廉华歆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你也是个好听众！”两人便楼在一起不说话，只听见彼此嗵嗵的心跳。

王一虎说：“告诉我，歆，你真的喜欢我吗？”“嗯。”“想跟我好吗？”“嗯。”“唉。我已经为你发了烧，高烧不退。”“真的？”“你不知道，接了你拒绝我的短信儿，那几天我是怎么过的，活像个游鬼，魂都丢了。一想到你能让我来见你，又高兴得像小时候盼过年一样，失急慌忙就来了！”“嘻嘻。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流氓的氓。”“你就是个流氓！”“我不是流氓。哪有流氓像我这样痴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廉华歆沉默了一会儿，将脸贴了王一虎的脸，叹着气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他明白她的心思，说：“明珠勿需还，尚祈常濡沫。”她点点头说：“他跟女儿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才回去，我会带保姆先回，到时候你去车站接我吧。”他说“好的。”

两人在屏风后搂着亲了一会儿，王一虎心里踏实，也不再急于跟她春风一度，取了行囊，径直搭上火车，往南方走了……

王一虎把廉华歆送到她家租住的小区楼下，帮着搬了行李，下得楼来，坐进车里，并不急于打火。他隔着车窗，望五楼的一个窗口，廉华歆正在那里向他挥手，嘴角弯如新月，笑意如清辉洒落而下。

他摘了那朵玫瑰，举出车窗，向着她摇了又摇。

南方的春天已经提前到来，阳光明亮，空气温暖。王一虎敞着车窗，启动了发动机。路上，他把那朵玫瑰丢向一处葱茏蓬勃的绿篱，那里，大丛的扶桑花灿烂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