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圣帝 第三十一章：雾海诡剑

海天相接处翻涌着浓稠的雾霭，月光在乳白色帷幕后扭曲成诡异的蛇形。慕容铮的玄色衣袂在腥风中猎猎作响，劫渊剑的骨刃在他掌心划出幽蓝弧光，剑脊上的龙鳞纹路次第亮起，映得他侧脸如同青铜面具般冷硬。脚下往生舟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船体龙骨间渗出的暗红血丝，在雾中织就一张猩红蛛网。

“东南巽位有怨气凝结。“林晚的声音裹着湿冷的雾气传来。她倚在桅杆下的阴影里，脖颈处的海棠剑印泛着青紫幽光，毒纹正顺着桅杆蜿蜒而上，在帆布上蚀刻出蛛网状的星图，“三百具尸骸的怨气正在重构潮汐轨迹，半炷香后......“

话音未落，迷雾深处突然响起青铜编钟的颤音。慕容铮瞳孔骤缩，骨刃横劈的瞬间，三百道寒光破雾而出——那些悬挂在剑冢尖顶的修士尸骸竟同时抬手，心口处的摹渊剑残片化作流光，在雾中织成遮天剑网。

“坎位三步，震宫七尺！“清荷的残魂在林晚眉心亮起碧色光晕，少女纤白十指急速结印。碧海剑阵自甲板裂隙中冲天而起，青玉剑芒与摹渊残片相撞，炸开的磷火中浮现出仙君虚影。那虚影头戴十二旒冠冕，冕珠却是用修士头骨串成，颌下长须竟是一条条扭动的青铜锁链。

“劫剑归鞘，可保红颜不死。“仙君虚影的声浪震得船帆猎猎作响，三百尸骸突然踏浪结阵，腐烂的足底每触水面便绽开血色莲花。摹渊残片在雾中游弋如鱼群，每一次俯冲都在船体留下深可见骨的创口，暗红血丝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竟在半空凝成血色符咒。

慕容铮右眼瞳孔突然竖成一线，眼角迸裂的金纹顺着颧骨蔓延。他反手将骨刃刺入甲板，混沌龙息自掌心喷薄而出，船体龙鳞纹路次第亮起幽蓝光芒。迷雾在龙息中退散的刹那，众人终于看清剑冢全貌——那竟是由无数修士佩剑熔铸而成的青铜巨树，枝桠间悬挂的尸骸随风摇晃，根系处镇压着一尊三足两耳的青铜鼎，鼎身铭文被利器生生刮去，只余斑驳凹痕。

“那是玄霄宗的镇海鼎！“林晚突然踉跄着扶住船舷，碧海剑脱手飞出，剑尖直指鼎身某处残缺铭文。清荷残魂的啜泣声在剑鸣中响起：“姐姐你看...他们连我们的名字都不肯留全......“

慕容铮的龙目穿透鼎身，但见三千道毒纹与剑骨在鼎内纠缠成茧，每根丝线都延伸向迷雾深处。他忽然纵身跃入剑雨，骨刃划出诡谲弧线，刃锋过处尸骸纷纷坠落。当第七十九具尸骸砸入海面时，青铜鼎突然发出沉闷轰鸣，鼎盖缝隙中涌出的不再是毒雾，而是泛着星辉的泉水。

“快封鼎！“清荷残魂的尖叫刺破苍穹，“这是噬魂泉！“

灵泉如活蟒缠上慕容铮右臂，所过之处龙鳞碳化剥落。劫渊剑自主护主，剑格处的龙目喷出混沌之火，却让泉水沸腾得愈发狂暴。林晚的毒纹化作碧色锁链缠住他腰间，少女嘴角溢出血线：“泉水在蚕食你的命魂！“

慕容铮突然撕开碳化的右臂，新生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龙化。他反手将骨刃刺入心口，以心头血在虚空画符：“既要龙魂，便给你个痛快！“血符印入泉眼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倒悬，青铜鼎在轰鸣中炸裂，飞溅的碎片割裂仙君虚影的冠冕。

迷雾散尽的瞬间，百里外的仙君殿显露真容。殿顶往生轮缺失的一角处，赫然悬浮着慕容铮被剜去的右目——那枚龙目此刻布满血丝，瞳孔中映出的冰棺女子正将劫渊拓影刺入左眼，鲜血顺着剑纹注入往生轮缺口。

“她在用你的因果补全天轨！“林晚的毒纹爬上慕容铮后背，却在触及龙鳞时迸出火星。摹渊残片突然汇聚成剑，仙君的声音自剑脊传出：“这一剑，斩的是你三百年前的因！“

双剑相击的刹那，所有人的影子突然暴起。慕容铮的影剑刺向后心的瞬间，林晚的碧海剑贯穿黑影，毒纹却顺着剑身反噬。清荷残魂在青光中凄厉哀鸣，被迫离体的魂魄化作点点星火。

“我的影子，也配执劫渊？“慕容铮的冷笑声中，骨刃突然软化缠住影剑，混沌龙息逆流而上，将黑影烧成灰烬。摹渊巨剑趁机斩落，往生舟在刺耳的断裂声中一分为二。

坠海的瞬间，劫渊剑魂化作烛龙托起残船。龙吟震碎摹渊剑的同时，慕容铮看见冰棺女子左眼的剑影暴涨，往生轮缺口迸发的强光中，三百具尸骸的怨魂正汇成洪流涌向仙君殿。

当海面恢复平静，慕容铮从浮木间捞起碧海剑残片。剑脊上新生的青玉剑种泛着幽光，内里封印着清荷残魂与毒纹融合的灵体。林晚昏迷的侧脸上，海棠剑印已蔓延至耳后，恍若一株泣血的海中花。

千里外的海底深渊，摹渊剑正在灵泉中重塑。剑格处的眼球缓缓转动，瞳孔深处不仅映着相拥的二人，更倒映出冰棺女子染血的唇角——那抹笑意，分明与慕容铮龙化时的冷笑如出一辙。

咸涩海风掠过残破的帆，带着青铜鼎最后的呜咽。往生舟的龙骨仍在渗出暗红血丝，在月光下蜿蜒成新的命轨。